42拍手勢是劃八字嗎

大家好，我是在觀網陪你看韓國的谷智軒。就在剛才，第20屆韓國總統大選結果出爐——前檢察總長、“國民力量黨”候選人尹錫悅獲勝。

時隔五年，韓國又迎來了保守派總統。尷尬的是，當年正是尹錫悅，親手把“前輩”樸槿惠送進監獄，算是老“橫跳怪”了。由于歷史原因，韓國大選結果高度可控，無非是保守、進步兩派輪流坐莊。總統下臺后，基本難逃清算。

“青瓦臺魔咒”，也成了中文互聯網上，為人津津樂道的梗。但本次選舉卻大不相同：兩名候選人丑聞頻出，支持率膠著，懸念保持到了最后一刻；原本嚴肅的政策討論，被相互之間的人身攻擊所掩蓋。尹錫悅這次，大打“政治素人”、“反文斗士”等人設牌，還經常口無遮攔，被稱為韓國“懂王”。

他為什麼能贏？又會將韓國帶向何方？文在寅“文書記”，也注定難逃“青瓦臺魔咒”嗎？本期《軒講》，我們就來聊聊這場奇葩的韓國大選。

進入正題前，先介紹下韓國大選的背景。1987年韓國修憲，實行直接選舉制，總統任期5年，不可連任。韓國的“民主轉型”，是軍政府中的溫和派，與社會上的進步派，妥協的結果。

為了杜絕“全小將”再起，韓國憲法嚴格限制總統任期；但為了政權平穩過渡，又沒有過多限制總統的權力，留下了一個“帝王式總統制”。總統身兼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有巨大的預算和人事權力，但任期又只有五年，往往來不及做成什麼事。最能出政績的辦法，就是推翻前任的政策，搞“清算”。

韓國的檢察官們，能把一眾前總統逼到自殺坐牢，能量巨大。事實上，韓國監察廳隸屬于司法部，歸行政部門管。總統有權提名檢察總長，又手握特赦的大權，不需要國會批準。所謂的“司法獨立”，實則是黨爭、排除異己的工具。

反過來說，總統的權力過大，也成為滋生腐敗的溫床。在韓國參與競選，要繳納高昂保證金，萬一得票率不夠，這押金是不給退的。大選成為燒錢游戲，各大企業、財團慷慨解囊，換取權力尋租。所以韓國的前總統們，注定“不太干凈”，只要想查，總能查出點東西。

韓國的政黨經常聚散離合，大部分黨的平均壽命只有三年。議員為了爭取席位，主動巴結贏面大的總統候選人。政黨反復橫跳、亂改主張，都是家常便飯。外界對韓國的政黨，基本沒啥印象。但不管怎麼變，韓國政壇，還是按意識形態站隊，進步派、保守派形成穩定的“雙雄對立”格局。

自1998年金大中當選總統以來，每過10年，韓國政治就經歷一輪保守派、進步派輪換。這里面有地域主義、代際變遷等多重因素的影響。許多韓國人，甚至不關心候選人的具體綱領，只按照意識形態歸屬投票。反過來說，這也掐死了中間派參選的道路。

目前執政的共同民主黨，屬于進步派，可以追溯到金大中領導的新千年民主黨。換到保守派這邊，前總統樸槿惠被彈劾后，她領導的新世界黨分裂。“反樸勢力”另起門戶，成立“正黨”；留下來的，則改名為自由韓國黨。2020年國會大選前，自由韓國黨拉攏了一批零散的新舊保守小黨，合并成如今的國民力量黨。

本次大選的終極對決，就在國民力量黨，和共同民主黨的候選人之間展開。一個是尹錫悅，一個是李在明。根據3月2日公布的各項民調，兩人支持率都在45%上下，選情非常膠著，與2017年文在寅上臺時的情況，不可同日而語。

當年樸槿惠被彈劾下臺，民間“倒樸”情緒高漲，連累保守派選情低迷，而保守派內部，也因為“倒樸”與“挺樸”，產生了內訌。文在寅一路吊打，選前一個月的民調，和最后的結果，幾乎沒區別。但這次大選，情況很不一樣。首先，文在寅的支持率，到現在還有43%，創韓國總統末期之最。

所以，在野黨打這張“反現任”的牌，肯定不如之前那麼有效。其次，兩大候選人，政見不咋地，爆丑聞的本事，倒是你追我趕，可謂是“烏龜莫笑鱉，都在泥中歇”。一場總統大選，成了“吃瓜大會”，老百姓就是比爛，都比不出哪個更爛。

簡單介紹下這兩個人。先說李在明。這位老哥，經歷比較勵志，出生在慶尚北道安東市，一個以燒地開荒為業的窮苦人家。李在明曾在工廠里干了六年童工，半工半讀考上了韓國中央大學法學專業，畢業后當上了人權律師，為勞工維權。

從政后，當過城南市市長和京畿道知事。城南市就在首爾隔壁，京畿道則環繞首爾，人口和GDP，差不多都占韓國的四分之一。李在明任職期間，政績不錯，在當地有一定人氣，執政經驗豐富，但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李在明最嚴重的丑聞有兩個，一個是“大莊洞地產案”：他當市長的時候，負責城南市大莊洞開發項目的幕僚，涉嫌受賄，幫企業低價拿地。另一個是2020年，他被控違反《公職選舉法》時，其辯護律師暗中收取巨額報酬，而這筆錢，可能不是李在明付的。

兩件案子，李在明都脫不開干系。更蹊蹺的是，本次大選期間，三名關鍵證人相繼不明不白地死了，這就有點離譜了。尹錫悅指責他殺人滅口，你們覺得呢？

我們再來說尹錫悅，故事也很勵志。他在首爾大學法學系念大二的時候，發生了光州事件，于是他就在學校的模擬法庭，上演檢察官“起訴”全斗煥，要求判死刑。全斗煥掌權的時候，尹錫悅一直躲起來避風頭，順便備考司法考試，又差不多考了九年，才艱難通過。

尹錫悅考試不太行，當上檢察官后，卻開始大殺四方，從基層一路莽到了大韓民國大檢察廳，又被文在寅破格提拔為總檢察長，登上職業巔峰。尹錫悅在職期間，被他斬下馬的高官，我們比較熟悉的，有韓國國家情報院院長、保守派的“網軍頭子”元世勛，以及李明博和樸槿惠兩任總統。

不過，后來的事情證明，文在寅此舉，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韓國總統是世界上最高危的職業，背后一個原因，是韓國檢察機關權力太大，幾乎無人可以制衡。對這些檢察官來說，什麼樣的KPI，能比扳倒總統更大？對付現任總統風險有點兒大，于是對付前總統，就成了沖業績的不二法門。而如果前后兩任總統派系不一致，不會官官相護，就更好了。

所以，總統一換屆，檢察系統掙KPI、秀存在感的機會就來了。文在寅呢，當然也想善終，所以未雨綢繆，在任的時候，就想辦法推動檢察改革，削弱檢察官的權力。但這時候，執掌檢察大權的，可是尹錫悅，他當然不會因為文在寅的那點“知遇之恩”，就革自己的命。

所以這匹“千里馬”，就成了“攔路虎”，兩人死磕了好幾次，最后以尹錫悅辭職而告終。當然，尹錫悅這種人，可以說是“茅坑里的石頭”，絕不會輕易認栽。辭職三個月后，他就換道超車，宣布參選下屆總統，還加入了保守派陣營。

尹錫悅雖然靠“斗總統”，在國民面前，樹起了鐵面硬骨的形象，但他要“當總統”，短板實在太多。當中最重要的一條，是這人一點從政經驗都沒有，內政外交一竅不通。當然，現在這年頭，選個演員上去都行，選個檢察官，能有什麼問題呢？另一條短板，是尹錫悅不但是個門外漢，更是個大嘴巴，非常擅長發表爭議性言論。

比如，他前腳拜樸正熙故居，后腳又說“全斗煥做錯了什麼？”；針對兩性平等問題，他表示要廢除女性配額制，取消防范家暴、保護性受害者的“女性家庭部”；就年輕人工作壓力問題，他表示，“一周應該好好工作120小時，以后可以盡情休息”；針對外交問題，他表示，中國應該先拆邊境雷達，韓國才會撤“薩德”，再比如什麼要“先發制人打擊”朝鮮、日本福島核電站事故“基本上沒有泄露放射性物質”，等等等等。

最后，尹錫悅因為丑聞的關系，被來回打臉，耿直的形象，也從長板變成了短板。他的丑聞，一個是丈母娘騙保，一個是老婆學歷造假，還有最厲害的一個，叫“錄音門”：尹錫悅的老婆金建希，打電話給報社記者，許諾對方，如果支持尹錫悅，就給好處費，還要求記者抹黑尹錫悅在黨內的競爭對手。

錄音里面還提到，尹夫人不但指使某某政客搞巫術，還和算命先生討教逃離“青瓦臺魔咒”之法，“大師”給指的路，是在入住青瓦臺之日，把里面的迎賓館搬出去。尹錫悅夫婦喜歡算命看風水的事，在檢察圈不是什麼秘密，什麼“天公大師”、“無情大師”之類的，都曾是尹錫悅的“導師”。這次大選，尹錫悅在電視辯論時，左手手掌上涂了個“王”字，還把某個“建真法師”，招進了競選團隊，正好被執政黨抓住把柄，告上了法庭。

尹錫悅這邊的應對也很快。先是“建真法師”所在的競選部門，就地解散，又蹦出來一個看相大師白載權（音譯），說李在明和尹錫悅，都帶老婆找他看過面相，李在明是“猞猁[shē lì] 相”，刻薄又聰明，尹錫悅是“鱷魚相”，可以當“亂世英雄”。覺得他講得有道理的，可以在公屏上打“沒有”。這位大師，還和稀泥，說“歷屆（韓國）總統中，幾乎沒有人，能忍住不看面相、風水、生辰八字。”

話說回來，李在明的老婆金惠景，也被爆料干政，涉嫌指示李在明的下屬公務員，處理私人事務，并曾在2017年總統選舉期間，在社交媒體上匿名攻擊文在寅。好家伙，親友干政這個大坑，兩個候選人，是手拉手、穩準狠地踩了進去。難怪尹總長感嘆，“競選總統，是家破人亡的事”。不知道當年，他用同樣的理由，把樸槿惠送入大牢的時候，有沒有想到，自己也有這麼一天。

候選人競相比丑，在政見上，也是黃瓜炒絲瓜——一路貨色。兩人競選的時候，那是承諾滿天飛。有人算了筆賬，這些承諾要兌現，李在明的要花300萬億韓元，尹錫悅的要266萬億，但是兩人都答應民眾要減稅，那麼錢從哪里來呢？難不成問“爸爸”要補貼嗎？既然沒什麼好政見，那只能打民粹牌。

尹錫悅動不動就要“清算”文在寅，拋出各種“仇中”言論；李在明呢，在社交媒體上推出“小確幸公約”，比如“將婦產科更名為女性健康醫學科，提高未婚女性的接近性”之類的，還主張把治療脫發納入醫保，幫助解決“近1000萬韓國人的脫發困擾”。看著這倆“大寶貝”，韓國民眾那是吃瓜都嫌累，對選候選人的非好感度，到達到了好感度的兩倍左右，堪稱歷史之最。

那麼，為什麼這次韓國大選，會變得那麼“魔幻”呢？這次選舉，表面上是進步、保守兩派的“左右之爭”，但本質上，卻是韓國尖銳的“世代矛盾”。正常來說，越是年輕的一代，就越希望改革，傾向于投票給左翼政黨；而越是年紀大的選民，則越希望“維持現狀”，傾向于投票給右翼政黨。以“共同民主黨”為代表的韓國左翼，主要的支持者也被稱作“86世代”。“86世代”是韓國的一個政治術語，最早出現在90年代，主要指那些60年代出生、80年代上大學的年輕人群體。

“86世代”，經歷過全斗煥軍政府的獨裁統治，參加過80年代的街頭抗爭，和光州民主運動，最終推動了民主體制的確立。21世紀后，“86世代”開始大批進入政壇，成了政壇的中流砥柱，像李在明、文在寅、盧武鉉等人，都有參加80年代民主運動、當人權律師的經歷，所以“86世代”，也被稱作“左翼的一代”。不管時代如何變化，這個群體，始終是韓國左翼最堅定的“票倉”。2016年韓國國會選舉中，44%的議員，都來自“86世代”。2017年總統選舉，文在寅成為韓國總統，也離不開“86世代”的支持。

不光是政治，在經濟領域中，“86”世代掌握的資源，也遠遠多于其他的世代。20世紀80年代，韓國的高中畢業生中，只有三成人能上大學。從1985年到1997年，韓國的GDP年均增長率，高達9.1%，而失業率只有2%。換句話說，在當時的韓國，基本不愁找不到工作。而只要上了大學，你更是成了社會公認的“人中龍鳳”，一畢業就成為財閥大企業中的正式員工，享受終身雇傭，晉升成為各個部門的高級領導。

這種“時代紅利”，并非每個世代都能享受到。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爆發，為了得到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援助，韓國政府大力改革國內經濟部門，讓“終身雇傭制”成了歷史。此后，韓國企業開始大量使用“臨時工”、“勞務派遣”，來代替“正式員工”。2019年，韓國36.4%的就業人口，是“非正規雇傭”，韓國的大學畢業生中，只有一半成了“正式員工”。有媒體統計，韓國15歲至29歲青年層的失業率，高達23.8%。由于生活壓力大，韓國的年輕人開始放棄戀愛、放棄結婚、放棄生育，所以也被稱作“三放世代”。去年，韓國的生育率只有0.81%，創下了歷史新低。

“三放世代”的年輕人，與曾經的“86世代”一樣，都反對財閥和既得利益者，都渴望變革。2017年韓國大選，就是年輕人和“86世代”攜手，將文在寅送進了青瓦臺。文在寅上臺后，任命了大量“86世代”的“進步人士”進入權力中樞，開始大刀闊斧地改革，但矛盾也就此顯現。

比如2019年，文在寅任命的法務部長曹國，被曝濫用權力幫女兒升學。曹國的女兒還在上高一時，就以第一作者身份，發表了一篇全英文SCI論文，標題叫《圍產期缺氧缺血性腦病中eNOS[ˈinəs]基因多態性》，后來高考的時候，又通過加分，走后門進了高麗大學。在攻讀碩士期間，她獲得了貧困生獎學金。隨著經濟增速放緩，韓國社會面臨嚴重的“階層固化”問題。曹國在過去，總是以高調批評“權貴階層”而知名。最后卻被人發現，原來這個整天說“權貴階層”壞話的曹國，在“我說我自己”。在全社會的口誅筆伐下，曹國最后灰溜溜地辭職下了臺。

令人頭疼的不光是教育，還有“男女對立”問題。文在寅以“女權總統”自居，在內閣中，起用了大量女性官員，還擴充了飽受爭議的女性家庭部。首爾前市長樸元淳，是文在寅的心腹。在從政前，曾是韓國知名的“女權律師”，打過韓國第一起性騷擾訴訟案。在他擔任市長期間，也公開標榜自己支持女權，大力扶持首爾市內的女權團體，向她們支付了7000多億韓元的補貼金。

在他任內，首爾的女權團體，數量翻了將近一倍。誰知2020年，樸元淳自己被人曝出，向女性發送淫穢短信和內衣照片。以女權主義者自居的政客，自己卻在騷擾女性，樸元淳最后走投無路，自殺了。韓國女性從這件事中，看到了所謂“進步勢力”的虛偽；而韓國男性，則把日益尖銳的男女對立問題，怪在文在寅政府身上。最終，文在寅落得個“兩面不討好”的境地。

去年3月，首爾都市圈房價暴漲。為了降低房價，文在寅政府決定，在首爾郊外建設新城，結果又被曝光，國土交通部的公務員與土地住宅公社的員工，利用“內部消息”，提前知道了政府要征哪些地，用低價提前購入相關地塊，從而騙取高額補償款。如今，韓國的年輕人被房價壓得喘不過氣來，可公務員自己卻在帶頭炒房。作為政府首腦，文在寅難辭其咎，“降低房價”的口號喊得再響亮，也不會再有人相信了。

首爾都市圈，是韓國年輕人最多的地方，這些人最渴望變革，本來是左翼進步勢力的大票倉。可一系列丑聞，都讓年輕人看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隨著韓國經濟增速放緩和階層固化，原本追求進步和公平的“86世代”，已經成了一個虛偽的“既得利益群體”。年輕人認同文在寅，可文在寅代表的“86世代”，與年輕人的悲歡，終究并不相通。

“86世代”經歷過全斗煥軍政府的恐怖統治，所以天生是偏左的。但“86世代”，也是享受著經濟發展，和民主化改革紅利的一代，年紀輕輕，就在政壇嶄露頭角；一畢業，就在財閥的大企業中，有一份能干到退休的工作，早就有了自己的房產，可能還不止一套。房價越高，他們的身價就越高。但飛漲的房價，卻扼殺了年輕人的夢想。在臺上喊著要“改革”的人，和在臺下渴望“改革”的人，終究穿的不是一條褲子。

年輕人對標榜“進步”的左翼政黨失望透頂，最大的反對黨——國民力量黨也抓住了這股情緒。國民力量黨，最早可以追溯到樸正熙時代的“民主共和黨”，以“反共”、“親美”、“親日”起家，后來改過很多名字，叫過“大國家黨”、“新國家黨”、“自由韓國黨”，但始終改不掉在民眾心中“既得利益代言人”的刻板印象。16年樸槿惠垮臺后，韓國保守派一度一蹶不振。

但如今，靠著同行的襯托，國民力量黨搖身一變，利用文在寅政權的失敗，打出“反女權”、“反政治正確”、“新老交替”的牌，成了年輕人利益的代言人。反映在民調上，就是20-29歲選民和60-69歲選民，都傾向于投票給國民力量黨的尹錫悅，而40-49歲選民和50-59歲選民，則傾向于把票投給李在明。20多歲的年輕人，和60多歲的老人一樣保守；而標榜“進步”的左翼勢力，在年輕選民中的支持率慘不忍睹，只在中年選民中，還留有一席之地，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從戰后的一片廢墟，到60年代的“漢江奇跡”、高速城市化，到80年代的民主化運動，再到亞洲金融風暴和新自由主義改革，可以說，韓國用幾十年的時間，走完了歐美國家幾百年走過的路。每隔十幾年，韓國社會就會發生一次翻天覆地的變化。

韓國的年輕人，會用樸素的“世代觀”，來理解他們所處的時代困境。當年輕人被高漲的房價和就業困難壓垮，而放棄戀愛、放棄結婚、放棄生育，成為“三放世代”時，他們會很自然地把享受著時代紅利、如今又位高權重的“86世代”，看作必須推翻的“既得利益群體”。

諷刺的是，當年“86世代”參加街頭民主運動、遭到鎮壓而流血犧牲時，也曾將軍政府和親日親美的財閥，看成必須推翻的“既得利益群體”。他們的斗爭，最終迫使戰后掌權的40后、50后一代退出權力中心。而如今，80后、90后再度扛起了“世代交替”的戰旗，而上一個時代的“屠龍者”，卻成了新一代人眼中的“惡龍”，為這場世代交替，涂上了一抹悲哀的底色。

這場大選，韓國的年輕人，用選票宣泄了他們對現狀的不滿。但他們的困境，并不會因投票而結束。伴隨著尹錫悅的上臺，檢察系統的力量將會空前強化。尹錫悅可以發動檢察官們，大舉查辦文在寅政府時期的積弊，挖“進步人士”的黑料。

如果挖不到本人的黑料，就去挖文在寅身邊人的黑料，只要肯深挖，肯定還是能挖到一些的，然后再通過媒體大肆宣傳，痛打落水狗，讓對現狀不滿的年輕人看到，所謂的“進步人士”，果然是一群以權謀私的“既得利益者”，“我就知道你們不是什麼好東西！”在群眾的一片嘲諷痛罵聲中，文在寅被送進監獄、被批爛批臭，不滿的群眾，可以大肆發泄。

新政權也很可能取締女性家庭部，打壓韓國的女權團體，禁掉那個“拿捏的手勢”，讓韓國的男人們也樂一樂，但也就這樣了。我并不認為，選一個沒有從政經驗的“政治素人”上臺，就能解決韓國社會底層的矛盾，頂多是做做表面文章，轉移掉群眾的注意力。狂歡發泄過后，韓國依舊是那個韓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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