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測算
八字精批 紫微鬥數 八字合婚 終生運勢

命運不是轆轤這歌啥意思

解夢佬

往黃岔的路,真是一疊三折,羊腸子般反復。眼看一彎走盡,它卻將身一扭,九十度折過去,又續一彎。你道是“遠上寒山”,它果在“白云生處”。莎士比亞說,凡是過往,皆為序章。入黃岔,就像循著一段兒歷史,一折折抵達云煙深處。

黃岔村,位于邢臺市西北太行山腹心地帶的凌霄山北坡山坳里。村名,原也不叫黃岔,叫黃卡。岔,意思是有分歧;卡,是上不去、下不來,上下要沖之地。卡和岔,各自道出老村地勢特點——山巒層層圍裹,歧路條條滋生,撲朔迷離。

相傳,東漢末年張角領導黃巾起義軍,駐扎于凌霄山,在此設關立卡。“黃巾軍關卡”,簡化一下,可不就是“黃卡”?卡著,卡著,慢慢成了“岔”。

1800年了,村人都更了無數茬。水流纖纖細細的泜水,切村而過,留下一曲又一曲的吟唱。村人也傍著它的節奏,編出流水一樣多的老歌謠。

“日頭落,狼下坡,逮住老頭當窩窩;逮住大人當饃饃,逮住小孩兒當湯喝。哎喲喂,肚子餓。”

我走過一家門前時,皺紋深深的老婆婆,坐在門外青石條上,攬著粉嫩的小嬰兒,正哼著這首老歌謠。我拿紙筆要記,請老婆婆再唱。她怕丑似的,說:哦喲,真不值當。人老了,胡喲喲,唱給娃娃玩兒。

我笑了,忙說,您老這歌好,我編不來哦。

村子,被河水一穿兩半,河床凹下去一房來深。河上搭了幾座小石橋,弓身子駝背,載著一村兩岸的人情往來。我想,那雨簾子、雪幔子里,綠褲紅襖、黑油油的麻花辮,踽踽走過小橋去,那情景,定迷人。只能出自老電影吧,引逗一腔懷舊,酸酸甜甜。

橋下流水,春夏比冬季靈動,鏡子一樣清透;冬季比春夏厚樸,垛滿河床的冰凌一整塊。肅肅的大臉硬板著,鞭炮也炸不開一個點兒。

沒有青磚灰瓦,黃岔的房屋,都是石頭房,依山隨形,高低錯落。有單層的,有兩層的,全是石頭壘到頂兒。

命運不是轆轤這歌啥意思

院落有連體式、四合院式,也有二進院式。石頭房屋,經得住年歲重壓。光陰一層層蓋上來,石頭便生了包漿。陽光涂抹上去,一些陷入暗影,另一些,挺挺腰,從暗影中移出來。

廳堂屋舍石頭墻,襯著桃紅杏粉槐葉綠,也別有趣味。

看到了雞窗鴨舍,散步的公雞和母雞;看到了大盔大甕,老井上盤滿井繩的轆轤;人家門外,石桌石凳,石磨石臼。春聯紅在門邊,燈籠和玉米掛在樹杈。有的門上著鎖,有的一伸手就能輕輕推開。

一道小巷,仄仄深深,這端在街頭,那端徑直上了村子背靠的小山。走上去,石階歪歪,石縫里擠出了黃黃綠綠的花葉。雕花窗格,被煙氣染得漆黑油亮。伸頸看去,屋子里一盤老炕,塵灰攢聚,不知已有多少時候無人問津。

想必,長遠的以前,這炕上也是風情旖旎,小兒撲滾,一幅人間和樂美景。

忽抬眼,老木梯旁老梨樹,斜伸過一枝雪白打朵兒的梨花,逸出墻,顫巍巍沾滿了蜜蜂聲兒。

走在村子里,上去,一個高坡;抬腳,一溜小道兒;下來,是洪水蕩出的一灘河石。大者如牛馬橫臥,小者如燕雀蟄伏。一灘卵石,似在咕嚕嚕奔跑中,被誰念動咒語,施了定身法,一時凝在那里。

命運不是轆轤這歌啥意思

河灘上,有整修的小片地,種了綠油油的菜。有的開著黃粉粉的花兒,有的結著紅艷艷的果兒。水在壟溝里,默默流;菜在畦地里,靜靜長。

我坐在畦頭,聞著最原始的菜香。心,定定的。此時,靈感可以出動,也可以橫行;可以飛翔,也可以騰躍。

西山上,有黃巾軍大本營的遺址:點將臺,練兵場,石梯子,寨門,寨墻,水牢,石碾,石臼……

1800年前,巨鹿人張角創立“太平道”,聚四方豪杰,舉起義大旗,在黃岔南山,安營筑寨,將凌霄山作為黃巾軍大本營,中央寨;山后筑起萬米山石寨墻,以作拱衛。寨墻上有門口式建造結構,分東、西門和北口,皆通黃岔。作為進入凌霄山唯一的狹長溝谷地帶,黃岔的軍事地位可想而知。

村東南一處高臺上,有漢闕,茅草覆頂,黃泥為墻,紅石為座;黃泥墻上的瞭望口,是一雙瞇瞇眼,外加一個嘴角翹起的大嘴巴。這偌大的笑臉兒,在黃岔的高處,靜靜繃著。上頭大月當空,下方炊煙裊裊。一切都在安居,扎根,一草一木,飛禽走獸,都有聲有色。

太陽一次次升起,一次次落下,山里的日子不停歇。

黃岔四面是坡,群山一層復一層,蓮花攢瓣兒,圍裹著它。在山外,你如何想象得到,一個村落,竟如花蕊似的被掩住。隱蔽性,使它一度成為紅色革命的一方庇護。

抗戰時期,八路軍冀西游擊隊總隊長楊秀峰以及內丘縣獨立團、獨立營、保家民團,都曾駐扎黃岔村。村里的交通站,為太行一分區總站,傳遞情報、運送物資、傳達文件,護送干部等等,每一項都做得干凈利落。此處北去臨城,東往南宮,都要經過多道日軍封鎖線,因此交通員的智謀與勇氣,就顯得可貴。這使得黃岔村,在華北抗戰史上成為一個顯著的符號。

黃岔村,出過多位英雄。

張榮妮,1942年成為一名交通員。她腿腳利索,一夜能走百多里,人稱“飛毛腿”。為打通冀南與太行山根據地的聯系,又不引起敵人注意,上級希望張榮妮與河村的郭永善結成假夫妻以作掩護。原想,這個工作會很難做,畢竟,那個時代給了女人很多束縛和禁錮。不想,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沒有儀式,沒有嫁妝,張榮妮背著20個燒餅來到河村郭家,建立了秘密交通站。從結婚到抗戰勝利兩年多時間,她為黨和八路軍護送干部100多人,傳遞情報、信件、物資不計其數,從未發生過閃失。

安謐、寧靜的黃岔村,成為抗日隊伍的大本營和休養站。民擁軍,軍為民,當真是魚水情誼。1942年秋,保家民團戰士韓玉琨患了瘟癥,住在二區區委書記張玉林家里。張大娘日夜守護,用酸棗面拌冷水的偏方給他退燒。張大娘的女兒黑妮剛滿十七歲,為給玉琨治病,常常上山采藥,回來煎服給玉琨喝。她為他換衣、洗衣,無微不至。淳樸的張黑妮,像一棵野菊花,水靈靈搖曳在黃岔的記憶里。

一個村莊沒有歷史,是缺憾;一段歷史中,沒有風情故事也是缺憾。

所幸,歷史和風情,黃岔都有。

黃岔,跟我在臨城的故鄉一樣的風情。她們是互為鄰里的姊妹:地里都長滿蒿草和野樹,像天然版畫;水里游著青蛙和魚蝦,像空游無依。青山重重,連綿游走,日月交替,時光無盡。

我來到黃岔,無異鄉之感,我像回到了老家,我就是一個回家的孩子。因為,那一脈北太行,我從來不曾遠離。

本文來自:解夢佬,原地址:https://www.jiemenglao.com/suanming/35591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