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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八字出生地外泄

解夢佬
姓名八字出生地外泄

圖 / 新華社

就在最近,我突然被檔案部門通知,中學時代一張信息表上的姓名和出生日期有涂改痕跡,為了證明這個涂改的有效性,我需要到出生地的派出所開具證明。

我少年時期即離開老家湖北宜都的一個小鎮,在外求學、工作,漸至離開原來的省份,后來的生活中,但凡出現關乎老家的事項,一直都是家人出面幫我料理。這次也一樣,以為在家族微信群里說一聲,問題就解決了。

第一個回答就讓我心中一驚:查不到的!你出生的時候,那個派出所并不存在,它是后來從另一個派出所劃分出來的。我馬上有種不妙的預感,很可能兩個派出所都找不到我的戶籍證明。要知道,當時還沒有電腦,所有的資料都是紙質手寫體,就算在行政區劃改革和搬家中沒有被銷毀,當地不止一次發生過水災、火災,老鼠也很猖狂,就算這些意外都沒有傷害到有關我的資料,鋼筆痕跡也有自然消亡的可能。

沒等我把這些擔憂說出來,第二個回答又來了。各行各業的數據庫后來全都電子化了,如果我的資料被錄入電腦,是容易查到的,如果碰巧沒能錄入,那我很可能“查無此人”,也就是說,我可能成了一個沒有來路的人,一個不存在的人,一個虛構的人,甚至是一個不合法的人。

說到這里,大家一起用各種表情包大笑起來。

至于那個涂改的痕跡,根據有關規定,我并不能看到,工作人員也不能拍照給我。通過對方的描述,我隱約想起來一點點,事情應該發生在高考前,老師拿來一沓表格,說是個人履歷表,要進入檔案的,需萬分謹慎。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張履歷表,第一個空格,姓名兩個字就把我難住了。進入高中那天,我就發現新生名冊上我的名字不對,他們把我名字里的“鄂”寫成了“娥”。老實說,我對這個錯誤非常憤怒,我不喜歡“娥”字幾乎到了憎惡的程度,不僅如此,我覺得這個錯誤對于給我取名的父親來說,也是一種侮辱,父親相當驕傲我的名字,因為他覺得他用了一個別人都不會用、甚至都不會讀的字,一個我永遠都不會碰上同名煩惱的字,一個深深蘊含了某種心愿的字,他一共有五個孩子,只在我一個人身上,他突發奇想,打破傳統,用自己選中的字代替了祖先給我的冷冰冰的輩字。我能想象他在給我取名時內心的雀躍與浪漫:夠了,三個字的名字,我只有一個字的決定權,這種填字游戲我再也不要玩了,這是個女兒,她不用傳承家族的輩分,她可以花哨一點,可以特別一點,可以放一點自由與憐愛進去。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他從沒流露過,我們不是一個輕易流露感情的家族,從這點來說,我的名字已經大大泄露了父親內心的秘密,已經有點超出常規了。

作為高中新生,我并沒有大聲去糾正這個錯誤,一個不善于流露感情的家族,它的孩子們都有一項與生俱來的本領,那就是特別能忍。我一直都在默默忍受著老師們透過“娥”字俯視我的眼神,唯一的反抗就是在作業本上、考卷上以及所有我能自己寫名字的地方,格外鄭重地寫好“鄂”這個字,希望它能戳疼老師的眼睛,然后去把花名冊上的錯別字糾正過來。

可惜,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我小小的抗議。

那次填寫履歷表也一樣,我在姓名欄里,鄭重其事地寫上了“鄂”字。

第二天,老師一臉嚴肅地找到我,問我為什麼我的名字跟學校登記的名字不一樣,名字對不上很麻煩的,很可能考試成績都要作廢。這話可把我嚇壞了,提筆就改,管他呢,娥就娥,不能讓它連累我的高考。改完,看到旁邊的出生日期一欄,又自作聰明地問了一句:是填陰歷還是陽歷?要知道,我們小時候都是按陰歷過生日的,長大后才知道,外面都以陽歷計時。果然我錯了,老師說:當然是陽歷!現在誰還用陰歷呀。于是,在名字之外,我又將生日改了兩筆。

高考很順利,后面種種也都很順利,除了名字里我不喜歡的那個“娥”字。機會終于來了,這一年,我十八歲,可以辦身份證了,我也終于有勇氣向老師說明那個寫錯了的“娥”字,老師欣然同意我在身份證上糾正這一錯誤,就這樣,我懷著一顆平反昭雪的心,重新啟用了父親賜予我的名字。

沒想到大半生過去了,我卻要穿越漫長的時空隧道,去面對當年那個“不知有鄂,只知有娥”的人。我猜那很可能是兩個人共同制作的名冊,一個報一個寫,報的人說“鄂”,寫的人寫“娥”(老家那邊,“鄂”跟“娥”發同一個音),要不就是一個對文字不太敏感的老師獨自制作,他眼見的是“鄂”,落到紙上,卻習慣性地變成了“娥”,因為他內心抗拒“鄂”這個字。不,這不可能,這個字一般不用于人名,何況是女孩,一定是“娥”。

最終,我還是踏上了回老家索取證明的路。如果當年的我知道會有如今的麻煩,還會義無反顧地對抗那張新生名冊嗎?父親還會置祖先規劃好的“永”字于不顧,去啟用那個認同率極低的“鄂”字嗎?我們用幾十年的時間活在“鄂”字帶來的感覺里,沒想到“娥”字一直都在暗暗較量,根本不準備言輸,直到現在,它在一個我們自以為已經獲勝的時刻跳出來,讓我們不得不順著來路一步步返回,重回“娥”的世界。難道說,這幾十年發生的并非我的生活,而是“鄂”與“娥”的戰爭?

其中一站,我來到錯誤產生地,我的高中,接待我的老師非常爽快,立刻就要出證明——這是小問題,我們都知道你是那個“鄂”。我提到很可能這個證明并不管用,因為分管戶籍的一定得是公安機關。老師哈哈大笑起來:實在不管用,你讓他們把你退回來好了,退回我們這里,重新當學生,重新參加高考。

我也笑了。要說退,恐怕得退回父親那里——如果他像他的同齡人那樣按部就班過一生,就不會留下這種小坑,但他偏偏不肯閉著眼睛走在某種軌道里,他總是孩童樣大睜著好奇的眼睛,就連他去世的那天,渾噩之中,他的眼里依然有光,渴望活下去的瘋狂光芒。事實證明,那些年里,他不光給我、給大家留下了一些小坑,也給自己挖下了大大小小的坑,但是,天知道我有多喜歡這些小坑呀!如果沒有這個小坑,我肯定不是現在的我,我們家也不是現在的家。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依然會選擇這個家,因為任何別的選擇,都可能讓我失去他們,而我不能容忍這種失去。

作者:姚鄂梅

編輯:謝 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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