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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夢佬

死掉的人三五天會從地下破土而出,回到家中照常生活,是為變婆,但時間久了她渾身腥臭難聞,家人會將變婆和一只雞送往森林中讓她看雞,雞很快掙脫跑掉,變婆四處尋找便忘記了來時的路。孤零零被拋棄的變婆會在溪澗深谷中尋找蛤蟆、田螺之類充饑,之后會渾身長毛發生異變,有一個獵戶曾經打死了一只猛虎,在死虎的前爪上發現了一只重達八兩的銀鐲,緊緊地箍在足腕處,才知道是變婆所化。

唐代有人在嵩山遇到著白衣睡覺的人,他自訴自己與八萬二千人在月亮的陰影處修月,他們自稱是修月人,包袱中還帶著斧鑿等物及玉屑做成的飯團子。

唐代四川巴邛一個人家中有橘園,霜后在一株橘樹頂上采摘了最大的兩顆,橘中坐著兩個老人,須發皆白,皮膚紅潤,對坐著下象棋。一個老頭說:“這地方很快活,不比商山差,就是不穩妥,被人摘了下來。”

上述的“變婆”“修月人”“橘中叟”的故事就來自于最新出版的《中國妖怪故事(全集)》,但是它們卻淵源已久——“變婆”的故事見于清代的《榕江縣志》,“橘中叟”的故事則載于唐代牛僧孺《玄怪錄》、明代張岱《夜航船》。《中國妖怪故事(全集)》的作者張云在十年間從《白澤圖》《山海經》《搜神記》《博物志》等三百多部古代典籍中搜集了1080個妖怪,分為“統領”、“妖”、“精”、“鬼”、“怪”五類。

最近,澎湃新聞專訪了《中國妖怪故事(全集)》作者張云。張云多年間一直在搜集和整理古籍中的妖怪,他也寫作并出版了民國妖怪志系列《傒囊·三目之嬰》《山都·幽怨之鈴》等妖怪推理小說,以及《雙頭怪佛殺人事件》《鯨背上的少年》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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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妖怪故事(全集)》書影

在中國失落的妖怪學

張云出生在皖北鄉村,他生活的地方如中國的許多鄉村一樣,農閑時節的橋頭、墻根邊須發皆白的老者們常會說許多奇談怪論,鄉村也總有自己的一套對于生老病死的解決之法。張云因而一直對妖怪有濃厚的興趣,很多年前,他去參加動漫展,一些年輕的孩子裝扮成各種妖怪,當張云問起一個孩子他裝扮的是什麼妖怪時,對方回答:“當然知道,這是日本的妖怪,叫姑獲鳥。我們裝扮的都是日本的妖怪。”

這個回答讓張云非常震驚,這些孩子裝扮的姑獲鳥、天狗、饕餮等明明都是中國典籍中的妖怪,而在他們眼里,這些全是日本的。張云告訴記者:“妖怪學在日本是一門顯學,經過水木茂等人的努力,成為日本文化的一張名片,也影響到了中國。”而這種在日本大行其道的妖怪風尚,在其“原產地”中國,卻失落了。

“中國目前還沒有妖怪學,針對妖怪的研究幾乎是空白,一提起妖怪,人們總習慣性地將其和封建迷信畫上等號。其實這種認識,是十分偏頗的。我們應該從民族學、文化學、人類學、歷史學、心理學、民俗學等角度重視妖怪。”張云說。

澎湃新聞:妖怪在中國的歷史其實是非常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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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山玉豬龍

張云:是的,我們說“萬年妖怪”一點不為過。從早期的人類考古以及文化遺跡來看,像紅山文化、良渚文化等都出土了非常成熟的怪物的形象,比如紅山文化的玉豬龍:它有豬的嘴巴,蛇的身體,馬的鬃毛以及龍的整體形態。再往早一點,北方的一些巖畫可以追溯到一兩萬年或者幾萬年前,都用一些顏料在巖壁上刻畫出很豐富的妖怪的形象。妖怪不是離我們很遠的東西,歷朝歷代都融入當時的人們的生活。

妖怪就像一個鏡子一樣,人類的歷史、當時人們的生活和心理認知都可以被照見,這里面有很多民族學的,文化學的、人類學的、文本學的傳統,我們說也有可能會有一些糟粕的東西在里面,但是不能否定整體的它是一個中國優秀文化的重要組成。我覺得現在中國的老百姓,提起妖怪大家都會覺得挺有意思的,都有一個共鳴和接受度。

關于妖怪、妖怪文化的研究,不能不提到妖怪學。不過,和這麼悠久的中國妖怪的歷史相比,其實妖怪學歷史非常短。

澎湃新聞:如我們了解的,妖怪學在日本能成為顯學,但是為什麼在中國就沒有建立起來呢?

張云:“妖怪學”可以說是一個舶來品,日本是第一個在世界范圍內建立妖怪學的。最先采用“妖怪學”這個術語的,是被譽為“妖怪博士”的哲學家井上園了,他在明治十九年(1886年)創建了“不思議研究會”,次年便以“不思議室主人”的名義刊行了他的《妖怪玄談》;1891年,妖怪研究會成立,然后到全國各地講演,搜集各種怪談、怪異資料。后來包括柳田國男、水木茂等這些人,他們從民俗學的、民族心理等角度對妖怪進行研究。

日本一開始就把妖怪放在一個很高的文化的角度去推動。真正讓日本妖怪包括妖怪學在世界上打出名號的,還是小泉八云,他是西方人,在日本娶妻生子,他把日本傳統的妖怪故事寫了一本叫《怪談》的書,介紹到西方,歐美對這個非常認同,一下子把這個局面給打開了。文化界也把妖怪的地位看得很高,一些大家比如說芥川龍之介都把妖怪的內容放到他們的作品里。二戰之后,妖怪學有了一個多元化的發展,除了學術界的研究,還有動漫、影視等,是一個非常完備的體系在推動。

反觀中國這邊,新文化運動,我們開始推崇“德先生”“賽先生”,妖怪成了封建落后的代名詞。大家都在追求所謂的更加科學的、文明的東西。但其實當時也有一些人做過嘗試,比如蔡元培就曾經把日本的妖怪學的東西翻譯過來,從民俗學的角度理解妖怪和妖怪文化。蔡元培為什麼會這麼做,因為他理解妖怪、妖怪文化的可貴之處,這是中國人幾千年留下來的一筆文化寶藏,不僅僅影響了一代代的中國人,也影響了周邊的國家,比如日本,身為世界妖怪研究會會長的水木茂,都承認日本妖怪其實70%來自于中國的,有20%是來自印度的,剩下的10%才是日本本土的妖怪。但之后因為種種歷史的原因,我們一直沒有把妖怪放在一個文化傳承的層面去推進。好在是這些年,我們中國人開始關注妖怪、妖怪文化,中國民俗學會也曾經舉辦了專門的講座,文化界、影視界,都做了很多不錯的嘗試。

澎湃新聞:我們現在的妖怪學的研究可能會面臨哪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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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劇《西游記》里的白骨精

張云:現在中國妖怪學的發展,我認為主要有以下幾個問題,一是研究上、成果上,基本是個空白,如果連最基礎的、比如中國到底有多少妖怪也不清楚,連基本的研究的文本、著作都沒有,后續的更深入的研究就沒法進行。二是關于妖怪的定義問題。很多人都在說妖怪,但是究竟什麼可以算作妖怪?之前有人把神話里的或是一些作品里的都算入了妖怪,比如《西游記》的牛魔王和白骨精。其實,妖怪有自己的特定的定義,需要首先厘清。還有,就是有些人急功近利。尤其是近兩年,出版相關著作內容基本上是以《山海經》為主,不成系統。另外在形式上。妖怪學需要扎實的研究,比如,雖然《聊齋志異》《搜神記》等書中的故事性極強,但講述故事的方法已經不能和現代社會契合,需要將妖怪的形象用現代學手段和方法進行演繹,這個工作很少有人去做。

“《西游記》中的妖怪,不算妖怪”

我們該怎樣定義“妖怪”?“妖怪”一詞最早出現在1800多年前東晉文人干寶在《搜神記》中:“妖怪者,蓋精氣之依物者也。氣亂于中,物變于外。形神氣質,表里之用也。”長期以來,妖怪和神話、和神靈、甚至和一些靈異的現象以及天賦異稟的人混雜在一起,而中國又有“萬物有靈”的心理認定,覺得山川萬物皆有靈魂,都可為妖。

張云給妖怪的界定為“反物為妖,非常則怪”,他認為,“妖怪”一詞的內涵總結起來有一下幾個共同特點。一是怪異、反常的事物和現象,是超越當時人類思維認知的,二是這種事物或者現象有存在的依附物,這種依附物可以是山石、植物、動物、器具等實體,也可以是人的身體甚至是一種特定的符號或者稱呼,三是經過人的感官、心理所展現,出現在人類可以接觸的范圍,而不是人類無法證實存在的虛幻場所。首先,“神仙”不是妖怪。中國神靈眾多,從原始人的天神崇拜、自然崇拜到本土宗教產生出來的神尊,再到佛教等宗教傳播后出現的神靈形象均不屬于妖怪的范疇,當然,要注意一種情況,就是:原本是妖怪,但升格為神或視之為神、以神稱呼,不在此列。

其次,“異人”不是妖怪。中國歷代典籍中關于能夠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羽化成仙的異人的描述極多,此類應該排除于妖怪之外。最后,“異象”不是妖怪。典籍中記載的諸如“人生三臂”“狗兩頭”等等的眾多偶然的異象,雖怪異,但不屬于妖怪的范疇之內。

清朝五十四代天師張繼宗寫了一本書《崆峒問答》,里面有這樣的記述:“妖,人之假造為妖;精,物之性靈為精;鬼,人魂不散為鬼。”張云在寫作《中國妖怪故事》時,參考了以上的觀點,以妖、精、鬼、怪進行分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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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鬼、怪分類

“妖的特點就是人所化,人身上發生了某種變異,或者動物以人的形象呈現,核心與人有關;精,眾人將物質里面最精華的部分稱為精,同時它跟情感的“情”是通用字,所以最精華的又能引發情感的東西就是所謂的‘物之性靈為精’。但是這里還需要一個限定,動物不以人的形象出現,而是本來的面目就是精,否則可以歸入妖;至于鬼的話,那就是不論人還是動物,只要它死后魂魄仍在作怪,那就是鬼;最后就是怪,所謂‘非常則怪’,它可以指對人們來說非常不熟悉的,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比如《山海經》中記錄了很多比如九頭九尾之類的,就可以稱之為怪;還有跟我們的認識有很大差別的,比如巴蛇,它首先是蛇,但是巴蛇吞象,體型巨大,這肯定跟我們認識的蛇不一樣,所以也可以歸入怪中。總體上,妖、精、鬼、怪基本可以涵蓋所有的妖怪了。”張云介紹。

澎湃新聞:你在最開始談到,《西游記》里面的妖怪不歸入你的研究范疇中,是因為《西游記》是虛構的小說作品所以不考慮嗎?

張云:妖怪的歸類是要與人類某個時段的歷史生活發生過聯系的,它不是個人虛構出來的,而是符合當時的人對于世界的認知。比如《山海經》里的妖怪就算妖怪,因為當時的人們確實認為世界就是這樣的,其中的很多包括地理上一些記載后來有的也得到驗證了,此外,它還記錄過鸚鵡和猩猩,這些都是實際存在的,只不過是當時人認知中的一個很樸素的描述。

中國記錄妖怪的典籍,記錄的是生活中聽到的怪異之事、之物,也就是說,妖怪,是來源于真實生活的。

但是《西游記》相對就是一個個人的創作,它和生活完全沒有關系,是虛構的東西,這個意義上說它和世界是割裂的。我們當然可以說它是一個非常好的文學作品,但是要把這里邊的妖怪歸入妖怪學,這還是需要考慮的。妖怪本身是要根植于歷史、生活和當時現實土壤之中的。有的筆記小說,比如《閱微草堂筆記》或是《子不語》,里面的妖怪的確可以算作妖怪學的范圍,它不是憑空創造的,大部分是聽來的,但確實當時在某個地方的流傳之中生長孕育著這麼一個東西。

澎湃新聞:我想起《聊齋志異》中記載過一個會噴水的怪物,一家人搬到一個地方,夜間老夫人看到院長一個白發老媼在邊走邊噴水,第二天在院中挖出一具被水泡的浮腫的尸體。

張元:這個怪物,我沒有收入書中。一方面因為這個妖怪沒有一個確切的名字;另一方面,這樣的情況其實非常多,就是關于尸體的形象的種種描述,這樣的如果都算在內的話數量太大了,而且它也沒有典型性。

澎湃新聞:比如西王母,她之前其實是獅子的形象,后來逐漸轉變成人,還被神化。還有狐貍、刺猬這些開始也是小妖在作怪,但在北方地區被認為是“四大仙兒”進行供奉,這樣的妖怪你就收入他們前期的形象,而不取它在后世成為神仙的狀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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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像石中擁有神格的西王母

張云:如果它本身是個妖怪,后來成了神靈,我會取它妖怪的部分。比如鐘馗,傳說他原來就是一個長得很丑的書生,唐朝科舉好不容易考中了,但是因為太丑沒有被錄取,他就一頭撞死了。皇帝有天晚上夢見一個鬼在騷擾他,之后突然出現一個大鬼把小鬼除掉了,鐘馗就借機會說了這個事情,皇帝就把鐘馗畫成畫像用來辟邪了。其實他是一個人,后來魂魄不散,肯定是可以歸入“鬼”的,但是因為皇室推崇,道教的引入以及文化的流傳中,慢慢他就被當成一個神靈了。但是他原本是鬼的形態出現的,所以我也把他列進了“鬼”的范疇里。日本的水木茂先生在他的《妖怪大全》里,也收入了鐘馗,是有同樣道理的。

澎湃新聞:之前聽過一個說法,認為《酉陽雜俎》里的恐怖似乎是沒有來由的,有點克蘇魯神話的感覺;而《聊齋志異》中它總是蘊含一種教化意義,起某種道德訓誡的作用。對于這樣的說法你怎麼看?

張云:其實妖怪的發展是有一個歷程的,一開始的妖怪文化和我們現在認識的肯定是不一樣的。比如說上古時期的典籍中就記載了很多妖怪,當時黃帝東巡,在海邊遇到一個神獸叫“白澤”,它把天下11520個妖怪都告訴了皇帝,包括妖怪的名字、形象、會干什麼、怎麼去對付它而不會受傷害之類的信息,后來黃帝就讓人把這些妖怪記載并做成圖錄,以示天下,這本書,就是《白澤精怪圖》。

《白澤圖》,敦煌保留下一些殘卷,現在收藏在法國。但是它上面關于妖怪的記載就非常簡單,大部分都是一句話形式,比如:“山中大樹能語者,非樹語也,其精名曰云陽。以其名呼之即吉。”意思就是說,如果聽到山中的大樹在說話,并不是樹發出的聲音,而是一種名字叫云陽的精靈,喊它的名字,就會帶來吉祥的事情。這種記載,就是非常簡單的描述,沒有什麼故事情節,甚至形象都很簡單。

先秦時代,是妖怪、妖怪文化的醞釀和初步形成時期。這一時期的中國妖怪,體現出四個特點。一是來源上,主要來自上古傳說、英雄、大自然的奇異物種,與現實生活距離較遠;二是數量上極為龐大,為中國妖怪構建了基礎版圖,是從空白上長出來的茂密森林,后世的妖怪頂多只能選擇從空白處的縫隙中創造,或者在原有的基礎上演化;二是在形象上,這一時期的妖怪想象奇特,氣勢磅礴,半人半獸、多頭多身、吞天噬地,豐富多彩,充滿了雄渾的浪漫主義氣息;四是在表現形式上,這一時期的妖怪,往往會描述其形象、出處、名字,言簡意賅,關于妖怪的故事情節基本上沒有,或者破碎。

這一時期是中國妖怪的“命名期”,中國大多數的妖怪,誕生于此。

澎湃新聞:所以不同的時代妖怪也是經歷了一個發展歷程?

張云:對的,比如到了兩漢時期,神仙方術、陰陽五行的流行為妖怪的盛行提供了土壤,而且也受到《山海經》的影響,寫作關于妖怪的作品的體例比如地理博物的、雜記的都開始出現了。這個時候,妖怪也從剛開始的半人半獸、能力巨大的“創世紀的妖怪”更趨向于大自然了,開始把妖怪和某些著名的人物、故事聯系在一起。相對于之前而言,它的篇幅也沒有很長,但是它已經開始有一些情節了。

到了魏晉南北朝的時候,關于妖怪的記述已經相當成熟了,作品數目多,甚至達到幾百種。另外,一些牛人、大咖也紛紛親自操刀,比如張華這樣的,包括像陶淵明也寫過妖怪的東西。這些大家,本身文字水平很高,而且開始關注人們的生活,所以這個東西就更完備了。

唐朝以后,完全呈現一種井噴的狀態,各種傳奇等的體例開始出現。之前我們的老祖宗在寫短篇,相當于現在寫個140字的微博,發展到后來開始寫中長篇的,比如《枕中記》這樣的,一個妖怪的故事可以非常長而曲折,妖怪本身要開始變化。以前我們說的那種“創世紀的妖怪”,和現實生活稍微遠一些。而在這個時代,妖怪煙火氣十足,出現在人們的身邊,血肉豐滿,又和老百姓生活十分貼近。

而且唐代還有個特別好玩的事情,就是這個時候愛情相關的妖怪,比如狐精,各種植物像是花精開始出現,以前盡管也有,但是沒有唐以后這麼多。整體上,一股清新之風融進來了,所以唐朝算是一個巔峰的時期。

宋元明清開始,中國的妖怪基本就過了那個鼎盛的時候了,基本都來自于生活,來源和題材都比較單一了,基本就是“鬼狐傳”,狐貍精、女鬼、書生間的愛情故事這樣的。

澎湃新聞:我們會發現,其實雖然都是妖怪,但是有的妖怪后來就變成神了,而有的就一直是妖怪,你考慮過是什麼屬性讓有的妖怪可以最后變成神嗎?

張云:首先,它要有一個先天的優勢,一出場能力就比較強或是出身比較高,我們說早期的“創世紀的妖怪”就很容易升格為神,因為它能力非常大。如果是一個很小的妖怪,本身也沒有什麼能力就很吃虧。而且,這個能力最好能和人的需求結合起來,比如說祈福、興旺或是發財、運氣這樣的,它就容易受到人的膜拜進而升格為神;或者就是非常兇惡,也要人去膜拜然后祈禱“別來找我事”,也可以成為神仙。

澎湃新聞:我感覺到中國的很多妖怪其實都跟人類有一個互動,比如會在家宅附近作妖啊,還有很多妖怪甚至是一定程度上幫助人的。

張云:這也是我特別喜歡中國妖怪的一點,中國的很多妖怪都非常有人情味。比如我書中寫到一個“提燈小童”,就是提著燈籠的一個小孩子。故事很簡單,就是明代的時候一個姓張的老頭,有天晚上很晚才從田里回來,路上特別黑還很難走,遠遠看到一盞燈飄飄悠悠過來,走近一看是一個提著燈的小孩兒,這小孩兒說“老太爺,家里人讓我來迎你”,這個場面其實是特別溫馨的,老頭就一手扶著小孩的胳膊往前走,但是仔細打量發現這個小孩子之前并沒有見過。等到他們到了家門口有燈光的地方,老頭發現就是一把破掃帚。

中國人認為跟人生活時間久的話,器物也會沾染人的氣息,有了歲月打磨的靈性,中國人說“敝帚自珍”對吧,我覺得家里有一個用了很多年,后來沒有用處了的一個掃帚,發現晚上家里人很晚還沒回來,就自己變成小孩去迎接他,這就是一個很溫暖的妖怪的故事。其實在中國的妖怪中,大部分都是很溫情的。之前提到妖怪,中國人就覺得很恐怖害怕,其實不是這樣,在與人打交道的過程中,受傷的大部分是妖怪。當然妖怪里也有一些很兇的,最后被除掉了。但是絕大部分的妖怪,都是帶著好奇的眼神,想和人接近,盡管最后受傷的大多不是人類而是它們。

澎湃新聞:但是似乎每每出現一個妖怪我們總要找個辦法除掉這個妖怪,比如講述一個故事之后總會提到一種辦法可以“克”這個妖怪。

張云:中國妖怪很多都是這樣,比如它本體是一塊石頭,你就要把它給砸壞了,這事情之后就再也不會發生了,中國人好像很喜歡做這樣的事情。所以我剛剛說,受傷的其實大部分是妖怪。

“選擇有名有姓的妖怪”

中國的妖怪文化記錄著社會變遷先人對于世界的探索和想象,可以說是自身世界觀、價值觀和生存狀態的綜合展現。最早史官在記載歷史的時候,除了重大的歷史事件,還會將各種怪異傳說一起記錄下來,所以說志怪小說其實是和歷史記載交織在一起的。

從中國汗牛充棟的古籍中找出妖怪,則需要下很多的苦功。張云介紹,他是按照時代的順序、一本本地去翻閱典籍,“有的時候,哪怕我知道這本書里可能沒有記載妖怪,我還是要全部翻一遍,我才放心它的確沒有。所以我后面列了近三部參考文獻,其實我翻過的參考資料遠不止這些。”

澎湃新聞:我注意到你在羅列參考文獻的時候,大部分是子部的,除了志怪類作品,你還列了很多史部和集部的史料,這之中是出于什麼考慮呢?

張云:因為中國妖怪的數量龐大而且分散在各個典籍之中,也許志怪筆記小說中會有專門的記載,但是很多史書中也會有零散的記錄。

剛開始的時候,比如在上古時期,怪異之事的記載和歷史不分家。每每出現一些怪異之事,都需要通過占卜的形式去預測,政治和宗教是融合的,關于妖怪的記載和歷史記載,是融合的。但是后來隨著歷史的發展,怪異之事、之物的記載就慢慢從歷史中分離出來了,但之中還是會留下痕跡。比如二十四史中會專門有關于天災的記載。

春秋戰國時期,妖怪的記載往往零散見于各類史書、文學作品之中,如《春秋》《左氏傳》《史記》《楚辭》等等,可謂百花爭鳴,內容樸素簡潔,是當時先民對于妖怪的記錄見證。也是在這一時期,志怪小說完成了從正史中分流、逐漸獨立成長的過程。

中國歷史上有一本對中國妖怪影響很大的一本書,雖然不如《山海經》有名,但是我覺得也是很重要的。這本書叫《汲冢瑣語》,它其實是一幫盜墓賊,就是汲郡人,盜發魏襄王墓而出,出土時十一篇,唐初就亡佚大半,如今遺文只有二十余事。它的體例和《國語》差不多,除了一些歷史、傳說之外,還記錄了占卜、占夢以及一些神怪的東西,它被稱為為“古今語怪之祖”,意義重大,明代胡應麟稱“《瑣語》博于妖”,是十分精確的評價,標志著志怪正式從傳統的史集著作中分離出來,成為獨立的志怪書。分析《汲冢瑣語》的內容可以看出,作為志怪源頭的神話傳說、宗教傳說、地理博物傳說,都被它繼承,不僅是此類小說的集大成者,也是開創者。作為一種雜史體志怪,《汲冢瑣語》是志怪小說的開端,直接影響了《漢武故事》《蜀王本紀》《拾遺記》等后來的一系列經典著作。

澎湃新聞:正史中也有記載關于一些不好解釋的自然現象的,比如災變和讖緯部分,在我們懷疑不會出現太多妖怪的正史中,偶爾也會出現很多的所謂的“祥瑞”,比如史書記載劉邦出生的時候,就出現了異象,還比如“三足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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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代壁畫中的三足烏

張云:這還是需要回到妖怪的核心上面,用定義去判斷它屬不屬于妖怪。我在搜集資料的時候也發現了一些你提到的這些例子,其實中國的史書記載是一方面。但是很多別的典籍里也有提到。中國不是說一個妖怪出現在一個地方,其他就沒有了。當然,這種情況也存在,但其實一般講很多書中都會談到,而且比史書的記載更為詳盡。史書中記錄的大部分是以災變的形式,比如地震、蝗災這類的,它作為一個歷史事件或是歷史警示這種出現。相對而言,當然也會有一些別的,比如某個地方的人長了兩個頭這樣的,那要問這些算妖怪嗎,肯定也不算。所以,這些記載會對妖怪提出一些補充,但是主體還是分散在志怪、筆記類、宗教類等書中。

澎湃新聞:所以其實還是需要到專門講妖怪的子部中找資料,比如說《酉陽雜俎》《閱微草堂筆記》和《聊齋志異》這樣的作品,這些專門寫妖怪的還是你重點參考的吧?

張云:是的,這些書之所以創作出來,就是因為作者本身對妖怪這種事情很感興趣,他才會專門去記載,就像我做關于妖怪的專題一樣。但是還有一個情況,這些筆記小說里記載的也不全是妖怪,可能還有一些異人在里面,各種各樣的都有。古代人認識的和我們今天說的妖怪學還是有區別的。但是對于我來講,我覺得我把這個核心的定義把握住,把分類的標準把握住,然后去分門別類放進去就可以了。

另外,我在中間也遇到一些挺好玩的事情。我一般在選擇的時候,都會選書里記載的有名有姓的妖怪,我覺得是它有一個身份,有名字,就算是有了身份證,根正苗紅,可以算是真正的而不是編出來的東西。但其中我也遇到一些記載,比如這個妖怪的記述故事特別好,形象也很好,但往往寫到后面記錄的人就留下一句話“不知其所謂何怪也”,就只能舍棄掉了。所以,我還是總體上選擇有確切名稱記載的妖怪,這樣它的身份也更明確,否則只能很可惜地放棄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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