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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天開辟地結良緣是啥意思

解夢佬
算命天開辟地結良緣是啥意思

故事首發于納蘭云齋,原創古風故事號,侵權必究。

作者介紹:元上卿,懶癌晚期,拖延癥患者,愛幻想,愛旅行。

01

林遠來到云臺寺的頭天便下起了雨。·

他撐著傘立在山頂,雨聲淅瀝,草木扶疏,一團濃墨似的綠意在腳下鋪開。他在一片濃翠中看到山腳停駐的人影,白衣墨發,眉眼清秀,正順著臺階一層層往上走。

眉間一皺,油紙傘自手中脫落,借著風力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那人腳旁。

林遠看到她手中的盲杖停頓了片刻,細白的手一寸寸摸上那把傘。

她似乎有些驚訝地躊躇了一會兒,撐著傘待在原地,似是要等這傘的主人出現。

她的身影小小的,在一片綠意中仿佛不小心跌落的云。

林遠捏了個縮地成寸的法訣移到她身旁不遠處,故意重重地跺了兩下地,才踩著臺階來到她面前。

周蔓感覺到了地面傳來的震動,忙將傘遞了出去,可惜方向錯了,她差點把傘戳到樹干上。

林遠默默將傘扳回到身前。

“這是您的傘嗎?”感受到傘尖的力度,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對不起,我……我看不到也聽不到,沒有把您的傘弄壞吧?”

許久都沒有什麼動靜,周蔓茫然地站著,突然感覺頭頂的雨停了,有一只手牽住了她的衣袖,拉著她一步步朝著山上走去。

“謝謝您。”鼻翼似乎聞到了雪的味道,又冷又淡,讓人心安。

林遠一路將人帶到了大雄寶殿,看著她虔誠地跪在漫天神佛面前,搖動簽筒。

一支簽子落到地面上,周蔓極為準確地伸手捏住了那支簽子,指尖一點點摸索。

“開天辟地作良緣,吉日良時萬物全。”她笑著說,“是個上上簽呢。”

02

下山時雨停了,林遠一路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走到路口時周蔓摸索著往左拐,卻一不小心撞上了人。聞到那滿身的酒臭味她就有些驚慌地后退,盲杖脫了手,背部抵上了一堵墻,自屋檐滴落的雨水落在頸間,刺骨的寒意瞬間攀爬。

她知道這人是誰,青云鎮出了名的潑皮張三,這人整日游手好閑,不是喝得爛醉如泥就是在旁人家門口撒潑打滾地討錢。以往有隔壁的王嬸幫襯這張三才不好朝獨居的自己下手,如今這剛下了雨,街上人都沒幾個,她卻撞見了這潑皮。

心里的恐慌在一片寂靜與黑暗中無限放大,她感覺胸膛里跳動的心臟不停地收縮,當袖子傳來一陣拉力時她幾乎緊張地跳了起來。

但周圍似乎沒有了酒臭味,她又聞到了雪的味道,好像在冬日的夜晚推開窗戶,撲面而來的冷香。

“是……是您?”

林遠低著頭拉著周蔓的袖子,將盲杖塞回了她手中,又在她攤開的掌心里寫了些字。

“您把他打暈了?謝謝您,沒有您我可真不知道要怎麼辦呢。”

“啊,您說要送我回家?就在前面綠柳巷,您進去坐坐吧。”

周蔓一個人住在綠柳巷的深處,她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只是有記憶以來就住在那兒了。鄰居只有個守寡的王嬸,刀子嘴豆腐心,她時常會為周蔓攬些能溫飽的活計,好讓周蔓過得不那麼窘迫。

“家里沒什麼能招待的,請用些茶吧。”

林遠默不作聲地看著她忙活,捧起茶抿了一口,冷著臉看著屋外鉛灰色的天際,那里已經有了一塊不大不小的缺口,像是碎了一角的瓷器,露出其后混沌的黑暗。

腰間萬仙門的傳訊符亮了起來,他聽到師弟莫問的聲音,嘰嘰喳喳惹人心煩。

“大師兄,大師兄?怎麼不開門啊?”

他放下茶盞走到門外,周蔓還在廚房忙活,說是要煮些粗茶淡飯來感謝他,希望他不要嫌棄。

林遠看著她忙碌的背影,鼻子有些發酸,眼底聚集的水霧將那纖細的身影模糊。他走到周蔓身邊牽起她的袖子,在她掌心寫字。

“有急事?”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只是有些不易察覺的沮喪,“那……那您路上小心。”

“明天再來?”周蔓臉上總算有了點笑意,“那我可得仔細準備飯菜,好好謝謝您。”

平地一陣風起,卷動衣擺,鼻翼間的冷香也慢慢消散。

03

林遠的元神自夢中脫離回到了身體中,剛睜開眼便看到了被撞得砰砰作響的房門。

他冷著臉解了門口的禁制,師弟莫問一時不查直接摔在了地板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大師兄,今天是上元節,你躲在屋里干什麼呢?”莫問興致勃勃地湊到他跟前,突然使勁抽了抽鼻子,“什麼味兒……返魂香?大師兄你又入夢了?”

“好哇大師兄,師父都三申五令不讓你入夢了,你還這樣!入夢多傷身體啊!”莫問吱哇亂叫著,被林遠一瞪,聲音瞬間就小了下去,“大師兄,你不會又是去見周蔓了吧?”

林遠不答,只是舉步走到窗前。他所居住的凌云閣在萬仙門最高處,推開窗便能看到山腳下的青云鎮。今夜是上元節,滿城燈市蕩春煙,寶月沉沉隔海天,無數燈火搖曳,仿佛銀河墜落。

“大師兄,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還記著干什麼?”

“許久前也是一個上元節,”林遠背對著莫問站在窗前,夜色深沉,他站在那里看著山下熱鬧的人世間,眼底波瀾起伏,滿是落寞,“我坐在畫舫上,看見岸邊的一個人。”

“是什麼人?”

“一個很美的女子。”

“怎麼不下船問問?”

“我不敢。”他回過頭來看著怔愣的師弟,眉眼間慢慢浮起濃重的悲哀。這些悲傷的,令人絕望的情緒一直都被他壓在心底,像是冬日被封在冰層下的魚,但是他知道總有一天它們會重新突破冰面,用利齒撕咬著他的身體,將他折磨得痛不欲生。

“我不敢下船,我不敢靠近她,就像我現在還是不敢忘記她。”

“已經沒有人還記著她了,若是連我也忘記……”

周蔓便真的從這世間消失了。

算命天開辟地結良緣是啥意思

04

林遠在五十年前還是萬仙門的驕傲。

他天賦異稟,十歲拜入萬仙門下,十五歲便一腳踏入了筑基期,在弱冠之年更是步入了金丹期,成為了各大修道門派古往今來第一人。

他為人謙虛和善,尊師敬道,和師弟師妹們的關系也極為親近,在所有人看來他都是完美無瑕的,濯濯如春日柳,朗朗如天上月。

只是在某年上元節,被師弟們拉著偷偷下山賞燈的林遠,遇上了周蔓。

林遠當時在畫舫上飲酒。滿目煙火璀璨,燈海如晝,他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抬頭,撞進一雙盛著漫天燭影的眼眸。

她梳著婦人發髻,鬢邊帶著白花,在喧囂如沸水的人群中安安靜靜地立在岸邊,仰頭看著天邊的煙花,眉眼溫和,那溫柔仿佛海浪在月光下蕩漾。

又一陣煙火炸開,她的眼底倒映著絢麗的色彩,那一絲一縷的歡欣浮現在面上,像山巔抓不住的霧氣。

他的心猛然跳動了起來,仿佛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說——

在劫難逃。

后來林遠知道了她是誰。

青云鎮王家的童養媳周蔓,十五歲時她的丈夫便得了重病逝世,家里還有癱瘓的婆婆要照顧,素日里婆媳倆靠做一些女紅勉強維持生計。那日上元節的偶遇,不過是周蔓賣繡帕賣累了在岸邊稍作歇息。

她和林遠的距離,宛如天塹。

只是一眼驚鴻,再難忘卻。

05

再一次遇見是在云臺寺。

周蔓有每月來云臺寺求簽的習慣。她喜歡每一次搖動簽筒的感覺,握著沉重的竹筒仿佛將未來的命運也握在了手里,接著簽子“啪嗒”一聲落地,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安心。

只是今日的天氣瞧著有些不好,天邊烏云漸聚,風大了起來,吹動滿山樹葉海浪般翻滾。接著是驟然而至的雨水,瞬間沾濕了她的衣裳。

周蔓還在半山腰上站著,慌慌張張就想冒著雨趕快上山。誰料腳下一滑,籃子里的供品滾落在地,她卻被人扶住了肩膀,穩穩站好。

頭頂有陰影覆蓋,雪似的冷香包圍住了她。

面前是個面容清俊的黑衣青年,扶了她一把便拉開了距離,傘還在周蔓頭上舉著,自己大半個身子卻淋在雨中。

“謝謝,謝謝。”她急忙道謝,又低了頭惋惜地去看那些沾了灰的供品,將它們拾起來包在帕子里,擺在樹下。

“這些糕點臟了不能供給佛祖,但是這一塊兒經常會有小動物出沒。”瞧見青年有些疑惑的神情,她微笑著解釋,“也算是為自己積德。”

“妾身王周氏,不知恩公大名?”

“林遠。”他的眉眼黯淡下來,“……夫人也是去云臺寺求簽的嗎?”

“正是。”周蔓彎了彎眼睛,“今日若不是您,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他們被僧人引到大雄寶殿求簽。檀香陣陣,雨聲淅瀝,在一片寧靜的昏暗中他看著周蔓虔誠地拿起簽筒。她閉著眼時眉宇間的溫柔愈發明顯,霧氣般安靜地浮動在不大的殿內,林遠似乎能從她的眉間看到遙遠的山影水流,草木動物……一切美好的東西都在她無聲的溫柔里,令人向往。

“啪嗒”一聲簽子落地,周蔓拾起一瞧,掩不住的笑意迅速彌漫上眼角。

“開天辟地作良緣,吉日良時萬物全。”她笑著看他,“這是我為恩公求的簽,是上上簽呢。”

“上天也保佑您,一直都是順順利利的。”

06

周蔓最近總覺得遇見恩公的頻率高了些。

她出門賣帕子會在街角看到林遠一閃而過的身影,回家路上總是要調笑她兩聲的潑皮張三不見了,她悄悄回頭總能看見林遠的背影消失在轉角。

就連婆婆也問她,院中的水缸為何總是滿的,懷疑是不是她操勞了一天還要去打水。她只好扯謊是自己,被王婆心疼地罵了兩句。

周蔓知道婆婆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抿著嘴笑了,用了飯便坐在桌邊同王婆繡帕子。她今日特地多做了一番糕點存在廚房,想著明日去向恩公道謝。

翌日林遠又遠遠跟在她身后,瞧見那潑皮張三果真因為他的威脅而遠離了周蔓家,還在琢磨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周蔓家后院的柴劈了,就聽見有人遠遠地喊他。

“恩公!”

林遠嚇得腳下一滑,抬頭看見周蔓已經走到他面前了,正笑瞇瞇地看著他。

“這幾日謝謝您了,這是我做的一些糕點,還望您不要嫌棄。”

“不必叫我恩公的。”他低著頭不敢看她,“叫……叫林遠就好。”

林遠就這麼和周蔓熟悉了起來,每日完成萬仙門的課業后林遠總是會立刻下山,他會陪著周蔓在巷子里走一會兒,以防還有哪些不長眼的潑皮欺負周蔓。他還隔幾日會幫著周蔓家挑水劈柴,有幾次王婆生了病還是林遠背到醫館里的。

慢慢的就連王婆也看出了這小子的心思,老人家倒是看破不說破,周蔓是過世的老頭子造的孽,硬是要把當時才五歲的周蔓買回來給重病纏身的兒子當童養媳。王婆的腿在十年前就因病癱瘓,兒子沒了她一度想要隨之而去,還是周蔓哭著抱著王婆,一點點把她從死神手里拉回來的,她打心眼里疼周蔓。

這姑娘有一副好心腸,而老天爺,總是不會虧待好人的。

算命天開辟地結良緣是啥意思

07

又一年上元節,這日林遠早早便下了山,在周蔓家轉悠了一天也還是不敢進去。后來還是王婆聽見院子外一直轉悠的腳步聲,喊他進來。

“蔓丫頭今兒一早就去了街上賣帕子啦。”

林遠又慌忙向街上走,跑了大半個街道,終于在日落時找到了岸邊站著的周蔓。

她臂彎還挎著一籃子手帕,倚在柳樹旁望著被夕陽映紅的江水,水面折射著夕暉,將她的發梢也染上淺淡的赤紅色,一眼望去仿佛有火焰在她眼底跳躍。

聽見響動周蔓回過頭來,頭頂是斑駁的樹影,身后是浩蕩的江上風,她的眉眼溫和而秀麗,望著不遠處呆呆的黑衣男子時,眼底有淺淡的歡欣,像極了很久前的夜晚,她看到天邊驟然綻開的煙火。

“林大仙人,怎麼了呀這是?”見林遠紅著臉遞給她一盞蓮花燈,她抿著嘴笑了。

“今日……今日是上元節。我……我有幸同你一起……一起賞燈麼?”

“當然……”

只是話還說完,斜刺里伸出一只粗糙的大手,一把攥住了周蔓細細的胳膊。

林遠臉色突變,差點拔出了腰間的劍,卻被周蔓攔下:“沒事……他是,他是我相公的本家叔叔。”

“哼,你也知道我是誰?”那老人的手鐵鉗似的抓著周蔓,身后還跟著幾個面色不善的大漢,“聽到有人報信我還不信,沒想到真是剛過了孝期就和漢子勾勾搭搭,呸,不知道害躁!”

林遠的劍已出鞘,卻被周蔓死死按住。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周蔓,眼睛慢慢變紅。

“林遠!”她猛地喝了一聲,仍是垂著頭,發絲落下來擋住了她的面容,叫人看不真切,“不要沖動……你回去吧,有什麼,有什麼我們明天再說……”

“我帶你走!”林遠攥住了她的袖子,卻被猛地掙開。

走,走又能走到那里去?她真要林遠為自己背上罵名,斷了前程麼?還有家里癱瘓的王婆……

周蔓被帶走了,就在他面前。

他的心始終亂糟糟的,一路尾隨,眼瞧著那群人走到王家主宅,一眾人圍在后院的湖邊,見到周蔓來了便神情激動地叫罵了起來。

周蔓被捆了雙手坐在地上,身旁不遠處是倒映著淺淡月光的湖面。

“呸,好生不要臉!”

“王家大郎怎麼娶了這麼個女人!不害躁!”

“我聽說她好久前就和男人勾搭上了!說王家大郎是病死的,我看啊,指不定是她和那奸夫干的!”

“這種女人啊,就應該浸豬籠!”

“對,浸豬籠!”

耳邊的謾罵聲一浪高過一浪,而她只是看著那片湖,水光粼粼折射著溫柔的月光,那麼遙遠的月亮,落在她肩頭。

憑空一聲劍的嗡鳴聲,她心下一驚,抬頭就看見黑衣青年挺拔的背影。他執劍擋在周蔓面前,眼神冰冷。

08

“她只是個姑娘,她有什麼罪!”他紅著眼,喘著粗氣喊道,“若要定罪找我啊!是我纏著她,是我不要臉!”

“混賬!”耳光甩在臉上,林遠難以置信地回頭,風聲蕭瑟,師父和門主冷著臉自劍上跳下,他們看起來是剛剛接到消息就御劍趕來,師父的鞋子還穿錯了一只。

臉火辣辣的疼,他仍是死死攥著劍擋在周蔓面前。

“是萬仙門教導不方,給你們添麻煩了。”門主正和氣地道歉,“我們馬上帶他回去。”

“仙人客氣了,有勞,有勞。”

“我不……”

“孽徒!”師父冷冷地盯著他,“你修習數年,得師長日夜教誨,得師弟妹敬愛,又天資聰穎,及冠之年便已步入金丹,有千歲壽命,前途不可限量!你真要,真要為了一個女子,放棄這大好前途麼?”

他剛要嗆他師父幾句就感覺喉嚨一緊,師父封住了他的穴道,直接將人丟到了劍上。

“林遠。”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周蔓,她還被捆坐在湖邊,一雙眼泛紅,只是語氣仍然是熟悉的溫柔:“你回去吧。”

族長已經指揮著人將豬籠搬過來了,她和林遠隔著人群對望,他的眼底是一片猩紅的絕望,讓她看著看著就忍不住低下了頭,臉上一片冰涼。

“王家姑姑,你犯了什麼錯?”有個小孩子湊了過來,笨手笨腳地替她擦擦眼淚。

她垂著頭看著地面,好半天才啞著嗓子開口。

“投錯胎,做錯事。”

這世道,總是對女子更為苛刻。

“撲通”一聲,湖面泛起點點波瀾,揉碎了月亮。

09

送走了師弟莫問,林遠在窗邊站了好一會兒,猛然彎著腰咳嗽,掌心染了一片猩紅。

他回到桌前點起了返魂香,在榻上盤腿坐下。

淺淡的香味悠悠蕩開,他的元神在夢里走過一片大霧,霧氣絲絲縷縷纏繞在周圍,像是在阻止他的前進。

他走過了茫茫霧氣,走過了青云鎮放花燈的河流,走過了王家主宅,在綠柳巷的盡頭,看到在門前臺階上坐著的姑娘。

她仍然穿著初見的白衣,眉眼溫婉,烏發披肩,坐在臺階上編花籃,嘴里還哼著模糊的小調。

他一步步向她走去,不知怎得,突然想起了那個上元夜。她隔著人群與他對視,張了張嘴。

林遠,若有來生,我要丟掉這眼睛,這樣我便看不見他們嫌惡的眼神。

我要丟掉這耳朵,這樣我便聽不見他們惡毒的話語。

這樣的我,丟掉了懦弱,才有勇氣和你站在一處。

只是……我好不甘心吶,我還沒有和你賞燈,我還沒有聽到你說喜歡,我也想,我也想和你白頭到老的。

開天辟地作良緣,吉日良時萬物全。這是上上簽,那我愿你,一生都如這上上簽,平安順遂,長樂……無憂。

他走到了她面前,輕輕蹲下,握住了她的手。看著周蔓驚喜地抬頭,雖然雙眼無神,可他總能感覺到她的視線就落在他臉龐,一如既往的溫柔。

“你來啦!我做了很多好吃的!”

“嗯。”

他牽著她的手邁過門檻,看著她的笑容也慢慢笑了起來。

沒關系的,周蔓。我會在這里陪你,陪你白頭到老,陪你一輩子。

他從湖底撈起周蔓的殘魂,用自己的心頭血養著,放入自己的夢中,然后又點燃返魂香,花了五十年,每日在夢中一點點地,構造了這個周蔓所期望的世界。

她期望的也很簡單,無非是下雨時有人撐傘,遇險時有人擋在身前,還有愿意吃她做的飯的人。

會陪著她,白頭到老的人。

借著返魂香入夢極為傷身,他這次入夢,早已經抱了回不去現實的覺悟,盡管這個夢境已經有了坍塌的趨勢,也許未來某天他就會隨著夢境一同死去。

但是沒關系,他會一直陪著周蔓,陪著這個眉眼溫柔的姑娘,走到時間的盡頭。

我愛著的姑娘,她值得一個最美好的結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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