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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字命太軟

解夢佬

文/王沐雨

(作品:《永遠的尹雪艷》,白先勇 著,收錄于《臺北人》,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年1月)

八字命太軟

總也不老的尹雪艷在白先勇筆下仿若一株晚開的玉梨花,在臺北,方才綻放出她那迷人的壓場的本領。這般本領在一班曾經替她捧過場的五陵年少眼里,是“上海百樂門時代永恒的象征,京滬繁華的佐證。”

象征與佐證在小說第一節里,以平淡的回憶鋪開一幅十幾年前的畫卷。那時的尹雪艷“著實迷人”。回憶恐有差池,事例卻并未捏造。百樂門的尹雪艷,帶著令同行招忌的名氣,攪動了上海洋場的男士們對她的十分的興味。一個謠傳帶著重煞的女人,在醋心重的姊妹淘的描畫下,成了一個“魔障”似的人物。無論描畫如何灰色,尹雪艷對那些捧她場的男士們的情義在回憶里仍然閃耀著迷人的光芒。對王貴生的致哀,對洪處長的良心,都讓尹雪艷在故事講述者的回憶里有了一抹“佛性”的色彩。

“佛性”在十幾年后的尹雪艷身上愈發顯現。這時,尹雪艷好似一尊觀世音,仍然是淺淺吟笑。時間并未給這個經歷過人事變遷的女人刻下過多的印記,她不象那一班“得意的、失意的、老年的、壯年的、曾經叱咤風云的、曾經風華絕代的客人們”,無論身在何處,依舊狂熱地互相廝殺、互相宰割。尹雪艷恪守“均衡”之道,不因外界的“遷異”,而流變了自己的“旋律”,自己的“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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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在他人的描畫里是“魔”,實則卻有著“佛性”的女人,在小說里猶如一條貫穿了時間和空間的經線。這條經線縱貫歷史,并生出昔日與今時交織纏繞的敘事結構。如此,過去與現在兩個時態涇渭分明。作者構思精巧,用第二節出場的人物吳經理和宋太太的自嘲與憶舊,與第一節上海洋場的繁華往事相對照,于文字間流露淡若游絲的寡歡和落寞。那些曾經叱咤風云的人物,來到臺灣,落了閑職,兩鬢也添了愁霜。曾經風華絕代的女子,如宋太太這般,往日的風頭不再,又面臨著先生有了外遇的危機。他們在對“以往的日子特別向往”的時刻,怨懟也就成為撫今追昔的一種感慨。

白先勇敏銳的捕捉到這一彌漫在特定人群里的時代愁緒。在對尹雪艷臺北生活細致入微的描述下,讀者可以得見,盡管讓男人們著迷的尹雪艷,同時又遭一班與之相好的太太們背地數落著,可那些太太們“一個也舍不得離開尹雪艷”。尹雪艷能在鴻翔綢緞莊打得出七五折,能在紅樓上演紹興戲時,拿得到免費的前座戲票,對西門町的京滬小吃,尹雪艷更是“無一不精”。太太們在尹雪艷的帶領下,“逛西門町、看紹興戲、坐在三六九里吃桂花湯團”,如同回到了上海大千世界的榮華里一般。這又是作者在小說里精心營造的回憶,回憶中,太太們“不由自主都津津樂道起上海五香齋的蟹黃面來”。

太太們與尹雪艷在一起消磨時光,好似回到了昔日的上海。男人們在尹公館里聚會,則找到了舊日里的身份和派頭。尹公館出入的人士,有些雖然過了時,尹雪艷仍然將那十幾年前作廢了的頭銜,“嬌聲親切地稱呼起來”,又中聽,又熨貼。白先勇替筆下人物恢復了優越感的同時,也漫不經心地撫平了一個時代的悲音。當然,在一個憂患重重的時代里,尹雪艷是最吸引人的。她作為一個象征,本身就有著無與倫比的魅力。她的魅力并未因為來到臺北而稍減一分,反而就象公館客廳里的晚香玉,適時的“吐出一蓬蓬的濃香來”。

出場于小說第四節的徐壯圖,是吳經理的外甥,供職于一家大水泥公司,才四十出頭,一個新興的實業巨子。放在十幾年前的上海,那就是百樂門時代的“少壯派”。不過,在時間層面,徐壯圖與百樂門時代相去甚遠,甚至于,徐壯圖對昔日上海的繁華只有一個空泛的影像。這個影像在徐壯圖踏入尹公館的那一刻,卻成為他腦海里揮之不去的實體而與尹雪艷有了空間上的交集。

“那天尹雪艷著實裝飾了一番,”月白色的織錦旗袍,素裹銀裝,“凈扮”是尹雪艷的最愛。這也是尹雪艷之所以得到白先勇“永遠”這一贈銜的原因。尹雪艷素凈、淡雅的裝扮并不出奇,卻自有別樣的風致,她就象飄蕩的柳絮,于離亂中寄寓“一腔懷古的幽情”。白先勇將文人情懷融入文字,在回憶里釋放離愁,待視角拉近當下,又藉由歡樂的表象掩映過去的悲歡。可悲歡又何嘗不是對往日的映射。徐壯圖與尹雪艷的交集,正式開啟了悲歡在時空維度里的重現。

徐壯圖在尹公館受到尹雪艷特別的款待,這讓徐壯圖有些“微醺”的感覺。一個“微醺”,讓徐壯圖成了尹公館的常客。尹公館,這座宅子的女主人“從來不曾把它降低于上海霞飛路的排場”。在尹雪艷的操辦下,臺北的尹公館與上海的舊宅毫無二致。在這毫無二致的時空維度里,徐壯圖就是王貴生、就是洪處長,他們和尹雪艷癡纏著,糾葛著,最終,到底自己的八字太軟,徐壯圖步了王貴生和洪處長的后塵。

在“撫今追昔”這一線索的牽引下,尹雪艷同十幾年前一樣,莊重地來到徐壯圖的靈堂祭吊。這個先后與王貴生、洪處長相識相戀,又無可挽回的失去了他們的女人,在無可抗拒的命運巨輪的沖刷下,于臺北又遭受了一次命運無情的碾壓。可是,無論過去還是當下,剝離表象之后的悲歡是相似的,浮現在兩個時態里的歡樂也是相似的。久歷滄桑,看慣人事變遷的尹雪艷在小說結尾,祭吊完徐壯圖后,當晚,在自己的公館重開牌局,帶著吟吟淺笑,沉醉在一班子舊雨新知捧場的歡聲笑語中。

歡笑里有眼淚流淌,那是從害了沙眼的吳經理的血紅眼圈里一滴滴淌落下來的。吳經理一邊淌著淚,一邊“喊著笑著把麻將撒滿了一桌子”。這是否象征了一個時代歡樂的縮影,不,它是比歡樂更為沉重的別緒。

(全文完。作于2021年2月24日)

——封面圖片出自滬劇《永遠的尹雪艷》劇照——

作者簡介:王沐雨,本名王栩。筆名除王沐雨外,還有許沐雨、許沐雨的藏書柜、王栩326,定居重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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